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潮声丨“大公司病”,治得好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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潮声丨“大公司病”,治得好吗?

潮声丨“大公司病”,治得好吗?

潮新闻(xīnwén)客户端 执笔 朱高祥

近日,离职员工发万字长文谈阿里“大公司病(bìng)”并得到马云(mǎyún)回应的消息,在社交媒体刷屏。一时间(yīshíjiān),“大公司病”的老话题又吸引了不少新的共鸣。

“大公司病”是个隐喻性的(de)词汇,形容企业在发展到一定阶段(jiēduàn)后,出现的臃肿低效、推诿(tuīwěi)扯皮、创新乏力等系统性问题。它不像一次突发(tūfā)的危机,更像是一种缓慢蔓延的内耗——就像有人用“三个和尚没水吃”的故事来比喻:不缺人,却做不了事。

但问题是,“大公司病”真的是企业成长不可避免的副作用吗?或者,它只是(zhǐshì)一种路径(lùjìng)依赖(yīlài)中的惯性,一种误入的迷宫,还有机会走出来?

被光环(guānghuán)吸引,也可能被系统吞噬

“我给(gěi)你讲一个故事吧。”

年逾40的林岳(línyuè)(化名)坐在咖啡馆里(lǐ),穿着西装显得一本正经,他刚从工作十年的互联网大厂离职,正在筹备创业的阶段,得知(dézhī)记者来意后,他似乎打开了话匣子。

故事很简单,他讲(jiǎng)了一个食人族的讽刺寓言。曾经,两位食人族厌倦了丛林生活,到某(mǒu)公司体验上班。人力资源总监(zǒngjiān)说:“如果你们在公司吃人,立马开除!”两位满口答应。相安无事了三个月,却被总监开除,勒令收拾东西(dōngxī)离开公司。

出门时其中一位(yīwèi)食人族怒火中烧:“告诉你多少遍,不要吃(chī)干活儿的人,三个月来我们每天吃一个部门经理,都(dōu)相安无事,昨天你吃了一个清洁工,今天就被发现了!”

“故事很普通,但入木三分,几乎是很多大公司的真实写照。”林岳说,十年下来,自己最大的感受就是原本公司的“闯(chuǎng)”劲没了,大家都只是在卷KPI,可有可无的员工也变得(biàndé)越来越(yuèláiyuè)多。

这十年,林岳看着身边的(de)人一个个离开,有的找不到自身的价值,有的是拖拽不动超负荷的身体。他举例,有时候(yǒushíhòu)新开的业务很难赚到钱,公司就会靠不断砸人砸钱来抢(qiǎng)市场份额(shìchǎngfèné),员工的工作变成了机械重复,甚至是在浪费时间和精力。

记得初入公司时,林岳(línyuè)心中满是期待(qīdài)。那是他在(zài)小公司摸爬滚打多年后,第一次进入互联网大厂,也是他梦寐以求的“顶级舞台”。彼时的他,像极了那个在校园演讲比赛中滔滔不绝的自己:自信、敏锐(mǐnruì)、满怀理想。

可没想到,迎接他的(de)(de)不是广阔的舞台,而是一场层层递进的迷宫。“有时我(wǒ)每天要发三十封邮件,开十场会,只为推进一个小功能。”他说,“我们都像在流水线上,只负责把手里的零件传给下一个人。”整个系统(xìtǒng)看似流畅,实际上因为层层对齐、责任推诿、流程重重(chóngchóng),效率极低。

他试图理解整个(zhěnggè)项目的(de)框架,却发现自己(fāxiànzìjǐ)被困在精细的流程中,每一个环节(huánjié)都可能出现反复的争论、推翻与重启。更糟的是,任何一个环节的拖延都可能使整个项目“流产”。他总结:80%的时间花在“讲道理”上,20%的时间才是“干活”。

在大公司里,你想跑快(kuài)一点,但组织结构本身不允许。

办公室里的迷宫(mígōng)与消解的目标感

星云(化名)所在的互联网大厂,去年启动了(le)一场浩荡的高层(gāocéng)人事调整,她所在的团队也经历了“大地震”式的动荡。

“原本的(de)leader被(bèi)调走(zǒu),新leader空降还带来自己的‘小班子’,连带着原有项目方向也全线调整。”星云调侃道,目标感像个陀螺,转着转着就没有了。而她记得,最受打击的一次,是某个她主导推进半年之久的项目,最后因为(yīnwèi)新部门合并(hébìng),直接被砍掉。“你不能哭,也不能问,只能装作若无其事。”

星云也去过一些中型公司做项目对接,感觉他们也开始套流程,开三轮(sānlún)会、写四版材料(cáiliào),没了当年的“草莽劲”。而这并不是个别现象,几乎所有(suǒyǒu)成长到一定阶段的公司,都难以避免走上“官僚化”的路径(lùjìng)。

她开始反思:为什么大公司总爱“折腾人”?她与不少好友(hǎoyǒu)、同行沟通,发现这并非个案,而是(érshì)一种“规模性陷阱”。企业(qǐyè)一旦做大,就不得不设立越来越多的中层与交叉部门,用来“协调”效率,结果反而拉(lā)低效率。

“沟通成本指数(zhǐshù)级上升,但谁也没法砍掉,因为每(měi)一层都有自己的权力机制。”星云觉得,更要命的是,这种复杂性常常被误解为“系统化”“精细化管理”,实际上(shíjìshàng)是效率的自我吞噬。

而且危机感是稀薄(xībó)的,“大公司病”通常也可以被视作“房间里的大象”,不解决并不致命(zhìmìng),但公司会渐渐行动缓慢。

“在大厂工作就像在迷宫里跑步,你知道(zhīdào)自己(zìjǐ)很用力,但不知道方向。”星云说,更讽刺的是,在这个迷宫里,每个人都被被赋予了崇高的使命,文化墙上是“客户第一、价值共创”,年会上高喊“拥抱变化”,每次全员会上领导都说:“我们要做一个有温度、有速度、有边界(biānjiè)感的组织(zǔzhī)。”可越是这样(zhèyàng),越让她感到“虚空”。

浙江大学管理学院副教授章重远总结,“大公司病”的核心是,企业发展到一定规模后,开始慢慢背离(bèilí)其最初的效率目标(mùbiāo),走向一种复杂(fùzá)、臃肿、自我消耗的结构性困局。

“而这并不是互联网公司(gōngsī)专属,它在国企、央企中也存在,只是形式不同。”章重远还提醒,“大(dà)公司病”有时候会被“公司文化”“规范流程”等表现掩盖,久而久之,员工失去了(le)对效率和意义的敏感。

向“大公司病”开刀,找回“意义感(gǎn)”

“‘大公司病’似乎(sìhū)是一个怪圈(guàiquān),基本上所有企业成长到较大规模之后,都会(huì)遇到类似的问题。”星云说,但只有感受到焦虑时,病疾才会显现出来。

互联网时代,没有永远(yǒngyuǎn)高枕无忧的玩家。尼采说,不蜕皮的蛇只能等死。企业也一样(yīyàng),总是抓住旧皮囊不肯更新的企业,都会慢慢腐朽。

此前(cǐqián),京东、阿里、字节、百度等企业纷纷向“大公司病”开刀,大力治理职场弊病,整肃慵懒、迟钝、低效、唯汇报论等问题(wèntí)。

去年4月,马云在总结阿里过去一年改革成果的内部信中提到,“我们(wǒmen)向大公司病开刀,从一个决策缓慢的组织重新(chóngxīn)回到效率至上、市场(shìchǎng)至上,重新让公司变得简单和敏捷。”

百度集团资深副总裁崔珊珊(cuīshānshān)指出了百度存在(cúnzài)的“大(dà)公司病”,包括“划地盘(dìpán),设门槛,各自为战协同难”、“向上哄好,向下唬住,加班彰显工作态度”、“上级(shàngjí)沟通全靠下属传话,结果烂尾还说漂亮”等等。她说,不怪员工吐槽,公司管理层也急,并且都在着重关注、着手解决。

田涛在华为(wèi)公司担任高级顾问期间(qījiān),曾近距离观察和研究华为及任正非。他觉得,华为的(de)成长史、扩张史也许是一面镜子。华为的管理在某种意义上就是要不断寻找恰当的杠杆,以撬动和激发组织中(zhōng)个体和群体的欲望,使其转化为个体和群体的战斗力与凝聚力。

华为用(yòng) “拧毛巾” 的手法拧掉50%无效动作,特斯拉则靠 “第一性原理”砍掉绝大部分(juédàbùfèn)中层,实现高效运转。比如,在Model 3生产初期,工程师在遇到技术难题时,能直接与马斯克沟通,迅速获取资源支持,加快问题(wèntí)解决速度,推动产品按时(ànshí)上市,这是(zhèshì)特斯拉对扁平化管理的追求。

星云也在观察行业中有哪些公司在努力“自愈”。有一些传统企业(qǐyè)正在尝试数字化转型,借此建立“扁平化组织(zǔzhī)”;一些中小科技企业用项目制代替科层制,实现(shíxiàn)沟通的高效化;某些大型互联网公司减少(jiǎnshǎo)层级,在决策中变得身手敏捷。

虽然有人(yǒurén)认为,只有将企业组织扁平化、去中心化,实行分权(fēnquán)管理,对(duì)部门设立恰当的奖励机制,才能激发员工潜力,提高工作效率,从而实现企业整体效率的提高。

但章重远提醒,在中国,实现这一管理趋势并不简单。西方企业(qǐyè)(qǐyè)的(de)经验,像经理与(yǔ)员工共享开放办公空间、直呼其名(zhíhūqímíng)做法,可能在中国遭遇文化障碍,比如对尊称的偏好、人与人的距离感等,都可能抑制员工的主动性和创新思维。因此,如何在中国文化背景下调整出适合的扁平化组织架构,是企业的一个重要课题。

“大公司病”不是某一代人的问题,它是每一个正在扩张、壮大的组织都会(huì)遇到的管理(guǎnlǐ)命题。就像生物体长大后,新陈代谢(xīnchéndàixiè)会变慢,企业也是如此。一味追求规模与占有率,容易让组织丧失活力与方向(fāngxiàng)。而真正健康的成长,不是更大,而是更清晰、更协调、更具目标感。

此外(cǐwài),我们习惯把“大公司病”归咎于体制、流程、管理架构,似乎那是一道道写在白板上的组织图;但真正(zhēnzhèng)让一个企业(qǐyè)陷入(xiànrù)困顿的,也许是对“意义”与“效率”之间关系的遗忘,是对“人”本身的忽视。

在越来越精密的体系中,我们(wǒmen)学会了对齐、汇报、打卡,却慢慢失去(shīqù)了思考、判断和发问的勇气。那种曾让人闪光的热情、质疑与责任感,往往在一轮又一轮“机制优化(yōuhuà)”中,被不动声色地消解了。

如果“大公司病”真的是一种(yīzhǒng)“成长的副作用”,那么真正成熟的企业,恰恰应该具备自我修复的能力——既能系统运转,也(yě)能给人留下喘息和创造的空间;既要管控好流程,也要尊重个体的能动与价值(jiàzhí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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